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聖誕的禮物
卷期：第924期 本次： 日期：1963/12 刊名：台灣教會公報 頁數：6
篇名：聖誕的禮物 [ SÈNG-TÀN Ê LÉ-MI̍H ]
作者：
  顯示 : 漢羅 全羅 並列  

聖誕的禮物

Sîn-hi

一年teh欲閣過去lah。  壁裡的曆日閣拆兩張就是聖誕節。真濟人teh為著in所疼的人買聖誕禮物。

  麗玉自然也無例外，伊拄拄對伊的朋友所開XX百貨店買一張自動車倒轉來，伊囥佇房間的壁櫥頂，就趕緊去灶跤準備暗頓。

十二月的天氣，台灣南部猶原也感覺冷。總是伊熱情teh等候耀華，趕緊退勤倒轉來享受伊所準備燒燒的暗頓，也就感覺真燒lō。

  六點，耀華帶著厭倦的身軀踏入廳裡。  麗玉趕緊傱出來伺候伊。拄拄滿三歲的約翰，也來teh 阿爸長，阿爸短。家庭那親像充滿快樂的氣氛，經過彼个暗頓。

  耀華今年才30歲，自XX大學的外文細畢業了後，就服務佇一間小小的公司，做一個月入2,000箍的英文秘書。因為伊的忠誠，得著頭家的信用。  伊佮麗玉佇4年前結婚。麗玉今年25歲，畢業佇XX省立女學高中。家庭真好過，閣只有一个兄哥，當然佇厝裡是爸母所愛惜的手中明珠，毋捌啖著世間的艱苦。

廳裡的時鐘已經霆8下，約翰佇床裡teh睏。麗玉對壁櫥頂提伊所買的自動車，心內大大teh期待耀華會稱讚伊所買的禮物，就是欲送予in所疼的約翰的。「這是買欲予約翰的聖誕禮物，因為咱的厝邊遮的囝仔，逐个攏有小火車，電車，抑是噴射機，所以咱的約翰也應該有較親像人的thit迌物。」

  「偌濟錢？」耀華無甚麼關心teh問。

  麗玉的期待那親像無啥爽快講：「120箍，這是美國貨，因為是我的朋友teh賣，無趁咱的錢，照美金3箍賣咱，閣這个是最俗的，有的著美金5箍抑是8箍 leh。」

  「Hah！120箍」耀華著一驚。目睭看麗玉，真嚴肅講：「麗玉，請你靜靜聽我講：一个拄拄滿3歲的囝仔，你敢袂記得，咱猶欠你先生600箍的客廳設備費，我一月日的薪水著提800箍做厝稅，這敢毋是你踮草地袂合，姑不將著來都市共人稅厝，俗的你踮袂牢，嫌環境bái，才著這間，佮人較會比並得的。  Taⁿ咱的錢根都猶真絚， 閣3歲的囝仔也無需要買遐好的小汽車，因為伊猶未曉家己thit迌，你實在攏袂曉想。」伊講到遮，停一下仔閣講：「我彼時讀到小學畢業，都毋捌穿著一雙烏烏的運動鞋，thài有親像咱的約翰2，3雙皮鞋。閣彼時我一領粗布白衫著穿一年久，thài有親像約翰有遐濟領，駱駝毛的外套佮甚麼「lóng」類的衫褲，親像好額人一般。當然我彼時毋捌摸著一項的thit迌物。麗玉，你若袂曉想，我看災禍無久就會到佇咱的門口。」

  麗玉目屎直直倒，喙唇皮直直掣，大聲辯護講：「若是照你的意思，就是咱也著倒轉去恁2, 30年前的生活抑毋是？若照按呢，約翰只有會使穿khah-khih的粗布衫，閣過節也只有穿粗布鞋就好抑毋是？我按呢做敢毋是為著你的約翰teh考慮，看會予伊較親像人袂？」

「你是嫁予甚麼人？」耀華真受氣大聲嚷，「我所愛的是會曉拍算的婦人人，約翰敢袂使穿khah-khih布的衫？敢袂使穿粗布鞋？伊不過是一个細漢囝仔。我趁偌濟你就欲開偌濟，若是按呢，咱的負債佇時才會清楚？你干焦愛面子，愛佮人會比並得，按呢你的約翰就會成人lah？我毋是無teh關心囝仔，我想咱趁猶勇壯的時食寡苦無要緊，閣寧可予囝仔穿粗衫，布鞋，將來培養伊有上進的機會佮受較懸的教育......」

  麗玉無等講了，就講：「若是按呢，我攏無teh替囝仔拍算，我毋是你所疼的人？我毋是賢慧的婦人人lah？」

「是。干焦會曉整理內面，關心約翰目前的享受，毋是我所疼的，當然袂通算做是賢妻良母。我想；一个婦人人，用丈夫所趁的月俸，攏來用做添裝家具，共囝仔買高貴的布料佮上等的thit迌物，致到負債，敢是賢慧的主婦？」

  麗玉實在忍袂牢，就講：「若是按呢，我毋是你的婦人人lah。  阿！我毋著去lah......」In那嚷那大聲，兩人的感情那親像袂通挽回的款式。

  彼暝，耀華提伊的枕頭，搬伊的被，睏蹛廳裡的椅條頂。 麗玉家己一个倒佇床裡，那流目屎，那teh想；我對天光就磨到暗時，無一時陣的歇睏teh整理家庭，敢毋是為著耀華？看會通予伊較快活抑袂？閣買好物予約翰，敢毋是teh疼伊的後生？想到遮袂免得那想那去。我的疼情那親像河水流落大海無--去。阿！我的人生實在毋值。 那想就那傷心，那毋願，目屎那親像雨水淋滿眠床。總是毋知甚麼時厭siān就睏去。

  第二日透早，伊起床的時，耀華已經出去，攏無相辭。約翰家己一个佇廳裡teh thit迌，伊攏毋知昨暝所發生的事。這毋是in二位頭一擺為著錢的爭論，總是只一擺是做離經。

  麗玉決志毋愛閣見著耀華的面，對這霎起永遠欲相離。因為耀華講伊毋是賢妻良母，這thài予伊擋袂牢。當時我若知伊遐爾凍霜，看錢親像性命，我嘛袂去愛伊。何況當時追求我的人遐爾濟。Taⁿ來為著聖誕節的禮物賭氣。阿！欲知......

  麗玉忽然想著，伊的老母佇伊猶未出嫁的進前，捌對伊講:若有困難攏通轉來，毋免踮外面teh受苦，咱兜猶飼你會飽。Taⁿ是我轉去的機會lah。  閣想著伊的兄哥，佇伊欲出嫁的時，將一張1,000箍的存款單予伊，講：這予你緊急的時通用，會記得毋是欲予你買米，鹽，柴草的所費，麗玉4年久攏無用著這條錢，猶過囥佇銀行。Taⁿ我欲提出這條錢做我的路費，也買寡等路倒轉來。現在伊的兄哥佇台北teh做生理，伊的爸母也攏搬去佇遐。

  麗玉已經決定好，先提玩具去還，才欲去領錢，然後坐16:30的觀光號特快車上北。伊去叫約翰來，共伊飼飯，紲共伊穿媠衫。

  伊閣將in蹛4年的房間整理好勢，袂免得感覺真毋甘，因為佇遮in捌過著一站恩愛的生活，特別是約翰出世了後。總是taⁿ攏變成一場的眠夢，袂免得目屎直直欲流落來，總是看見可愛的約翰佇邊仔，紲越對邊仔擦起目屎。伊叫一張3輦車，抱約翰出去。

  「媽媽，咱欲去佗位？」

  「欲來去恁外公遐thit迌。」

  「爸爸敢有欲去？我猶未共伊講bye-bye leh。」

「無要緊，伊都無佇teh，伊另日會來揣你。」因為麗玉毋知欲按怎回答。

  In到XX百貨店，逐个人就攏注目teh看約翰，因為伊穿真媠的外套，高級皮鞋，閣生做有人緣，致到逐个人攏愛來共伊抱。

  麗玉真歹勢，對伊的朋友桂蘭講：「耀華講約翰傷細漢，袂曉駛，真失禮，閣還你。」

總是桂蘭走來，抱約翰講：「麗玉，你是咱同窗的中間最幸運，有遐爾好的丈夫。拄才梅玉才來揣我，也是teh講；阮若會通親像你，毋知欲偌爾幸福leh。  耀華遐爾teh英俊，閣得著遮爾得人疼的約翰。」「約翰，你會曉唱歌袂？唱一塊予阿姨聽好無？」

約翰就唱：「耶穌疼我！我知明......」

總是桂蘭著愛去接人客，伊那親像真siān，teh佮遐的顧客接接。

  麗玉就chhoā約翰出去，桂蘭只有用目睭送in離開，因為伊真無閒。

  麗玉想，taⁿ我這擺上北，毋知閣偌久才會通閣來揣伊遮的朋友。就叫3輦車閣拖伊到秀玉的厝，是一間真大間的食店。一下入去，秀玉就走倚來，閣貴珠也來佇遮，大家看見伊非常歡喜。閣約翰特別得人疼，因為伊今仔日特別活動。

    貴珠事先開嘴：「麗玉，嫁你了上好，最幸福。你敢知素娟的丈夫常常拍伊。也明美已經轉去in爸母的厝。我嫁予生理人，歸年無一時仔通歇睏，若拄著節期，攏著到半暝12點外才會通關店。  Taⁿ聖誕過去是新年，閣來就是春節，也欲赴開學......就閣拄著聖誕，年頭磨到年尾，年頭又閣到。這霎是送貨出來，無，煞有通歇睏，我若做你，毋知欲偌幸福leh。」

  麗玉看見貴珠有影加真瘦，面色真bái，總是想著家己無久也欲做人的話柄，袂免得心酸。 伊想in都毋知leh，耀華是一个看錢親像性命的守財奴。

  彼時秀玉也開嘴：「有影都著，你上好命，耀華是聰明伶俐閣有疼情丈夫，阮的頭家若有耀華的100分1嘛成好，伊若趁著錢，就是跋筊，啉酒佮交際用了了，你實在最幸福。」

  麗玉感覺踮遮只有增加伊的艱苦，因為in袂了解伊的心情。總是也毋愛予in知昨暝的事，就佮in相辭向銀行直直去，心內想講：taⁿ好，予耀華家己去過孤單無味的聖誕節佮過新年，因為伊講我毋是賢妻良母。

總是一面真奇怪，為何阮遐的同窗朋友thái攏teh欣羨我的婚姻，耀華有甚麼較贏人？有甚麼較可取？伊那想in朋友所講的話，袂免得同感，我的丈夫毋捌無理的受氣，本身也無不良的嗜好，逐日暗飯後，就chhoā約翰佮我去公園散步，有家庭的觀念，伊家己真儉省，有時對我的要求真毋甘破費，總是無予我失望。總是昨暝為著120箍的玩具......伊看伊邊仔的約翰猶細漢，袂曉thit迌，檢采是有影。

  伊閣想耀華昨暝所講的話；講：愛伊的婦人人會曉拍算，有影我干焦為著約翰目前的物質享受來想，毋捌計畫伊的將來，對按呢感覺非常的後悔。

  閣想著做查某囝仔的時，驚了耀華無teh疼伊，常常佇月光暝，向窗仔外家己祈禱講：「主阿！求你予耀華會疼我，無閣去愛其他的查某囝仔，因為我真疼伊。」當伊回想到遮的時，已經到銀行的門口。

  伊牽約翰入去，將1,000箍的母，利攏領出來，就坐車到李先生的家具店，將所欠伊的600箍還伊。  閣chhoā約翰到一間便衣店，買一軀khah-khih的童裝，以及一雙球鞋予約翰。In轉來到厝，已經4點。

二十四暝是基督徒最歡喜的時，人人家族團圓，有快樂的主餐teh慶祝主耶穌為著咱來出世。麗玉猶原無例外，踮佇灶跤teh無閒chhih-chhih，為著準備耀華in爸囝所愛食的菜。約翰穿in阿母拄才買轉來的新衫，感覺真滿足，家己佇房內teh thit迌。

時鐘已經霆6下，暗頓也攏已經準備便。總是耀華猶過袂轉來，麗玉濟濟擺走去門口探看耀華轉來袂？平時6點伊就到厝，taⁿ 5分...10分...25分......30分。忽然麗玉的心內袂免得閣親像查某囝仔的時，祈禱講：「主阿！求你予耀華無閣受氣，趕緊轉來，taⁿ我無欲閣激伊的受氣lah。」

  伊祈禱猶未了，耀華已經開門入來，兩支手捾真濟禮物。一下看著麗玉，就放下伊的禮物，抱伊，直直共伊唚講：「麗玉，真失禮，昨暝我有講濟濟無情理的話，求你赦免我的chhióng-pōng......」

  「耀華，我閣較過袂得去，求你赦免......」彼時約翰對房間出來，講：「爸爸，你看leh......」

  耀華一下越頭就看見伊的約翰頭一擺穿粗布衫，球鞋，總是那顯出伊的清秀，伶俐佮得人疼。當伊欲去抱約翰的時，閣一擺親密來唚麗玉的嘴唇。

外面的北風那吹那冷，致到玻璃窗攏出聲，冷風有時對門縫捲入來，總是這間厝充滿著未曾有的溫暖佮平安。

  In三个人真歡喜teh開耀華所買轉來的禮物，桌頂遐的燒燒的菜湯也已經衝到無煙lah。

  「Tiang，tiang......tiang。」時鐘霆12下，對遠遠的所在有聽見真好聽的歌聲，「平安暝，聖誕暝......」直直倚來......

(1963:11, 26 暝 12點脫稿)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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